穆迪：加强问责，中国地方政府应以透明方式直接举债

债市汇

中国经济导报记者|杨虹

目前，平台公司的存量债达3万多亿元，平台公司的去留问题已成为中国债券市场的热点话题之一。今年以来，监管层对债市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如《预算法》已经允许地方政府发债，国务院下发的“43号文”也明确表达了中央政府对地方政府融资发债及未来平台债的一些方向。对于地方政府债务，相关国家如何界定、使用和偿还？国际投资者如何看待中国PPP模式？近日，在京召开的穆迪2015年信用研讨会上，穆迪相关分析师就上述问题回答了中国经济导报记者的提问。
国外地方债透明度高，不仅仅用于基建融资
中国经济导报：在地方政府债券发行较为成熟的国家，如何解决地方基建融资的问题？是否会利用平台公司来融资进行地方的基建或其他方面的投资？
穆迪地方政府和公共机构部董事总经理DavidRubinoff：实际上，很多国家政府一般都是直接在债券市场上融资，不仅为基础设施项目借债融资，也会通过发债来偿还政府其他运营上的债务。而中国的地方政府融资平台近几年发展得非常快，在全球来看是一个比较独特的现象。
大多数情况下，很多国家的融资体系比较透明，比较简单，让投资者易于理解，我们也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债务到底是由哪个机构来负责。在亚洲地区，澳大利亚和日本的债券市场发展得较为成熟。
中国经济导报：那么，澳大利亚和日本如何利用地方债券市场支持当地的投融资？在发债的形式上，与中国有什么不同？
穆迪全球地方政府和公共机构部副总裁DebraRoane：澳大利亚和日本的市政债市场非常大。澳大利亚目前大概有2500亿美元的存量市政债，借来的钱主要用于支持基础设施建设。澳大利亚的市政债透明度非常高。比如，澳大利亚的市政府每年公布四次预算的数字，这样我们一年可以有四次机会获得这些财务的信息。
此外，它们会预测未来四年的财务状况和政府借债规模，不仅如此，还通过一些公共的事业公司，像电力公司或者是供水公司借债。
加强问责，提高透明度利于政府直接举债
中国经济导报：提到政府借债，如果资不抵债，政府就会破产，如美国的底特律。那么，这种情况在其他国家也会存在吗？
DavidRubinoff：在我们评级的40多个国家中，值得一提的是美国《破产法》第九章，它制定了一个程序，就像公司的破产一样，使得违约的地方政府可以通过正常的破产程序来进行解决，这是目前唯一一个涉及政府破产的法律，但这种破产其实在其他国家不太普遍。底特律的破产，属于债券违约，按照美国《破产法》第九章来重组债务。其他国家的地方政府也有一些违约的情况，但是并没有走破产的程序，这些地方政府跟主权债一样，需要进行债务重组，但是没有破产法来帮助其实现。
中国经济导报：如何让债券市场更有效地发挥融资作用？
DebraRoane：在过去的两年里，我们可以看到中国政府有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从十八届三中全会到现在一直在加快，比如说更倾向于发展地方政府直接发债的政策导向等。我认为，首次要强化问责，提高透明度和管理能力。在问责制方面，地方政府存量债的情况非常复杂，地方政府之前是没办法直接举债的，但是它们都是非常巧妙地去避过这些政策的障碍去找到一些新的融资渠道。所以，我觉得能够打开这个直接融资的门，直接发债的门，对于地方政府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目前，中国地方政府大概占有50%的收入，但是80%的开支需要它们自己承担，这种不匹配、不平衡需要在财政方面有一些配套的改革，把财权跟事权更好地协调起来。
据我所知，中国的一些地方政府在编制资产负债表，但目前还没有公布。同时也正在完善会计制度，包括财务报表制度。
中国经济导报：地方政府编制资产负债表将给地方债带来哪些影响？
DebraRoane：目前我们了解到，中国有31个一、二线城市在整理财务数据，有一些城市现在正编制资产负债表，我觉得这个方向是对的，但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在澳大利亚也是十到十几年的时间里一直用现金的核算方式。即使是发达国家，仍有改进的空间。还有像墨西哥这样的国家，也一直在完善其会计准则，目前尚处在一个萌芽的阶段。中国的PPP模式界定尚待厘清
中国经济导报：您对中国目前推行的PPP模式（公共私营合作制）有什么看法？
DebraRoane：到目前为止，中国的PPP模式还没有很好地被界定清楚，我们看到在澳大利亚、加拿大、英国有一些PPP的项目还是非常成功的，问题是中国的PPP的项目是什么样的结构？以及私营部门感不感兴趣去投资这样的项目？因为很多项目都是和政府有关的，私人投资者的投资意愿并不明确。
另外，PPP项目在政府的资产负债表里怎么算，如果不是地方债务，而政府却要提供补助，这实际上就会变成地方政府的或有债务，这些PPP项目在政府的资产负债表上或者财务报表上到底怎么算？按照它的定义，它不是债。
中国经济导报：那么，在其他国家PPP是如何运作的？
DebraRoane：在澳大利亚和美国，PPP模式非常成功，不妨把PPP模式叫做收入债，比如水务公司，可以用水费来偿还债务。在美国有一半的地方政府债是采取这种收入债的方式。